“當然可以。”孟天擎幾乎不思考，就直接回答，末了，還笑著說了一句：“你是我的女兒！”

這是他時常掛在嘴邊的話。

他總說，她是他的女兒，是他一手教出來的！

孟楚研不可置否。

畢竟現在自己的身份就是孟天擎的女兒，是他唯一的女兒。

卻忽然想到一個問題，忍不住問：“父親，您為什麽一生未娶？”

真的，是因為母親的原因嗎？

所以這些年來寧可將她困在那座小小寺廟裏，寧可一生不娶，也要和她在一起？

一直對答如流的孟天擎，卻在聽見這個問題的時候，有了小小的遲疑。

或許是因為已經和餘卿相認，不知為什麽，孟楚研總覺得，這一次孟天擎面對她的時候，似乎和以往有所不同，但究竟不同在哪裏，又說不上來具體的。

畢竟他以前也是這樣雲淡風輕，含著淡笑，也是這樣，親切的稱呼她是自己的女兒。

一幅和藹的，總是為她考慮的模樣。

就在她打量著孟天擎，疑惑越來越深的時候，忽然聽見他問自己：“如果，高隨謙娶了別人，你會嫁給另一個人嗎？”

聲音不大不小，卻直入孟楚研心尖。

是啊。

如果高隨謙，娶了別人，她會嫁給另一個人嗎？

孟楚研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。

在她心中，她和高隨謙從始至終都是應該在一起的，理所當然的在一起，不會有意外。

可如果孟天擎的假設是真的呢？

她又該怎麽辦？

一時之間，孟楚研竟然想不出來。

她只能看著孟天擎，問：“所以……您是因為心裏已經有了想要共度一生的人？”

孟天擎點點頭。

似乎是第一次，孟楚研覺得，他沒有絲毫隱瞞。

因為他那堅定而坦然的目光，她甚至覺得，沒有必要繼續問下去，也不必再試探。

這些年來，他身邊一個女人都沒有，唯一的，就是餘卿……

讓他藏在甘霖寺裏，甚至不讓外人知曉的餘卿！

可她心中還是有疑問，她還想問，是不是如果那個人結婚了，也要想方設法的奪過來……

可面對這樣坦然的孟天擎，她卻問不出口。

“你很聰明，我想，你應該已經知道我說的人是誰。”孟天擎卻又說。

不知為什麽，當他說出這樣一句話的時候，孟楚研竟然覺得有些無地自容！

是因為心中的那些猜測嗎？

她不明白，只是點了點頭。

“我知道，你和她一樣，都怪我為什麽不讓你們相認，但是，如果沒有過去那十年，你也就不會是今天的你，也許你會覺得我很殘忍，為了一己私欲，將你的母親困在自己身邊，讓你們都認為對方已經不在人世。但是，你也要明白，這天底下，不會有白來的東西。給你的一切，都是對她的補償。”

說這話的時候，孟天擎臉上鮮少沒有笑容，褪去了所有的偽裝。

卻也更加鄭重，更加深刻。

在孟楚研心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。

原來所有想不通的事情，這一刻，全都明白了。

“我想過很多種可能，但是從來沒想過，您，會將畢生所有，都用來補償。”

“是我對不起她，給什麽，都應該。”

孟天擎說完，就站起身來，似乎不打算再繼續這個話題。

“她想來照顧你，我已經安排了，等你出院的時候，她會在梓殊園裏等你。”

留下這句話，他擡腳離開病房。

孟楚研卻還望著他剛才站立的地方，許久，也無法回神。

她不知道該怎麽做。

之前原本還對車禍的事情耿耿於懷，甚至覺得，不管怎麽樣，他也不能用這種殘忍的方式來對待自己。

可是這一刻，她卻忽然不能再將這件事情放在心裏。

畢竟對於孟天擎而言，她和他本來沒有任何關系。

更甚至，如許清芳那樣的人，會將她視為眼中釘，說開了，不也是因為她是情敵的孩子嗎？

可孟天擎卻能做到傾囊相贈，只為心中的那個人。

縱使過程殘忍，車禍冷酷。

可他卻沒有要她的命，反而留在身邊好好培養，當做了自己的接班人。

再回想上一次見到餘卿時，她提起孟天擎的神態，也並沒有過多的情感，也就是說兩人至今仍舊保持著朋友的關系，沒有再進一步。

孟天擎的手段何其狠辣，相比高盛，車禍的事情他做得那麽隱蔽，沒有任何人察覺，他完全可以在餘卿最脆弱的時候趁虛而入，哪怕是強取豪奪呢？

可是他沒有。

這應該是怎麽樣的一種愛？

她想不出來。

至少，或許此時的她，是並不能感同身受的。

……

雖然孟楚研的身體這些年來保養得很好，可卻並不能完全彌補車禍帶來的傷害，加上之前幾次涉險，現在她的身體並不適合懷孕。

所以，她在醫院一躺就是小半個月。

期間高隨謙直接將公務都搬到了醫院來，每天二十四小時守著她，事事親力親為的照顧，就連開會，也是通過視屏來完成。

不論吃飯還是洗漱，都沒有讓她沾地，高隨謙直接弄了一個高腳凳放在洗漱臺邊，每天抱著她來去，小心得不得了。

而孟楚研，卻覺得有些過頭了，並不認為自己有這麽虛弱。

尤其是在高隨謙不同意她繼續處理華茂公務的時候。

因為高隨謙盯著，她只能在每天吃完飯後看半個小時的文件，他根本就不管她堆積了多少公務，只是叫宋巖過來處理。

但也因為他這樣近乎苛刻的仔細，她這小半個月躺下來，也確實胖了不少，臉頰紅潤，整個人都煥發光彩。

等到腹中的孩子已經四十多天，各項檢查下來指標都正常後，才被高隨謙一路小心翼翼的抱在懷裏，回了梓殊園。

“在這麽下去，以後我都不會走路了！”

下車後，高隨謙又是抱著她，往主樓裏走，孟楚研看著兩旁列隊整齊的傭人，有些不好意思的將臉埋進了他懷裏。

高隨謙卻絲毫不覺得不妥，反而因為她主動的靠近，心中十分得意，“就算這麽抱著你一輩子，我都不嫌累！”

容雅文跟在他們身後，手中拿著從醫院裏帶回來的東西，瞧著兩人的模樣，心裏也十分高興。

經歷了這麽多之後，現在她的心裏唯一在乎的事，就是家庭和睦了。

她已經給了高隨謙一個陰暗的過去，她不希望自己的孫子再面臨任何不好的事情。

何況，她也清楚，這一路陪伴高隨謙走過來的人是孟楚研而不是她自己，所以即便心裏對高隨謙這樣緊張有些意外，卻也十分有自知之明的沒有表現出任何不滿來。

只是剛進主樓，還沒等她吩咐什麽，她就看見一個女人跟著孟天擎，從客廳裏走了出來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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